本文作者:祝东风
首发公众号:东风妹妹
不知道你们的七夕是怎么过的,总之,我的七夕是跟我爸妈过的。有些羞耻,犹豫了很久,还是决定记录下我今生最尴尬的一天。
在我的想象中,我一直以为,如果爸妈知道我谈恋爱了,不说泣涕涟涟,至少也是黯然神伤,哎呀小棉袄要嫁出去了,养了25年的女儿是别人的了,女儿长大了云云。我自己还打了无数次腹稿,该怎么跟他们开这个口,洗刷一下六七十年代的古老认知。结果,他们一听说我有对象了,高兴得就像家里好吃懒做不干活的猪终于被人牵走了一样,然后就一直催着我,什么时候把g同学带给他们看看。无数次威逼利诱下,我终于答应带g同学上门,时间就定在了今年的七夕。呵,织女来人间找牛郎,我和牛郎,啊不是,我和g同学去找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。
g同学从知道要上门的那一天,就开始吃不下睡不好,每天都在盘算见我爸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,为此还征集了多方的意见,就差弄个调查问卷到街头发放了。还神秘兮兮地说:“我给你爸买了个有点贵重的礼物,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”,然后死活不告诉我是什么。事实证明,是我太土了,但这礼物着实,比黄金更让人尴尬。为了保留悬念到最后一秒,g同学没有让配送员直接把礼物送上门,而是等我们一起上门。在我还很小的时候,我妈就经常做梦,梦见来我家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。谁又能想到,按摩椅把我家门槛干弯了都没能进来,俩把手拆了都不行。于是,楼道里就出现了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,我爸妈在门里,我和g同学在门外,中间隔着按摩椅和配送员。女婿和丈母娘老丈人的第一次见面,就在这种“可望而不可及”的距离中发生了,俩人还隔着按摩椅和配送员简单地握了个手……
大家伙什没了,越发显得g同学手上拎的小礼物们有些寒酸,他有些没底气,乖乖地挺直脊背坐在那里,跟我爸聊天。“都没相处过,哪知道他什么样,你喜欢就行。”我妈扔了一把空心菜到锅里,很淡定的样子。我也不知道咋问,想了想只能从外表下手:“长得怎么样?还可以吧!”苍天啊!再高不也就一米几吗,怎么就看不到他的脸呢。那股子一个劲儿催我把人领上门的精神气哪去了,怎么忽然矜持起来了?!再看看客厅,g同学跟我爸竟然聊嗨了,俩人手舞足蹈的。我总算舒了口气,也是意料之中的事,他们都喜欢地理,说起什么洋流季风兴奋得眼睛都冒光。g同学说个啥城市,我爸就一脸“老谋深算”地说,哦,那是啥啥的首都对吧。原谅我,别说记得,我都没听清那俩地名,只记得波罗的海,毕竟有个熟悉的“菠萝”。
所谓言多必失,g同学在密集输出后,终于迎来了他本场饭局最牛逼的“高光时刻”。先补个前提条件,我从硕士毕业后,就不跟父母一起住了,大概一两周会回去看他们一次。“叔叔阿姨,东风虽然平时老跟你们顶嘴,但其实她心里是很怀念你们的。”估计g同学也觉得不太对劲,突然停下了他阿谀奉承的小嘴巴。“啊叔叔阿姨,我不是那个意思,不是说你们不在了,是说东风很想你……”“好了,吃饭吧。”我爸挥了挥筷子打断他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g同学无措地低下了头,估计再也尝不出我妈做的菜是咸是淡了。地理学科带来的优势在这一刻碎得一干二净,他重新陷入了僵直状态,无论是他的身体,还是他的心。
找了半天,总算发现我家楼道的灯泡按了不亮,他兴奋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:“叔叔阿姨,我把灯泡换了吧。”按亮的一瞬间,我觉得他那颗在餐桌上僵死的心,重又活过来了。我偷偷观察我妈的反应,发现她一个人闷着头笑,比我还猥琐。临走前,g同学可能突然想起我是因为他写得一手好字被他拿下的,于是特意找了张纸,把扫地机器人的用法一笔一画地写下来,写得大大的。是的,他还给我家买了个扫地机器人,没被门卡,拿进来了。果然,有其女必有其父,看着g同学遒劲的笔迹,我爸说了这次会面的唯一一句赞扬:“小伙子字写得不错。”因为就在刚才,我妈给我发了微信,内容是:“你俩打算啥时候领证?”g同学的小脸却微微一红,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:“阿姨说哪天就是哪天吧。”
凌晨3点,裸男站在我床边:“装什么装,开着门不就是让我进的么?”